“姐,山杏,尝尝!”一位小朋友递过来一把山杏。青杏小小的扁扁的,尾部带着紫红色的木蒂,顶部带着一丝细长柔韧的蕊,只有指甲盖那么一大点,上面布满细小的白色绒毛。
“这能吃吗?这么小一点!”我看着他手中的杏子质疑。
“这可是好东西。我从小吃到大,从春吃到秋呢!”他执意地伸着手,让我接他手中的杏子。
我拗不过他,无奈地接过他手中的小杏,捧在手中。看着他一颗一颗吃得津津有味,心里泛起一股尖锐的酸味,似乎口里流出酸水。听他说着:“不酸,不酸!”我疑惑地放入嘴里一颗,做好酸掉牙的准备,试探性地轻轻咬一点,并不酸,然后大胆地咀嚼:一股微涩微酸淡淡的清香在口腔弥散开来,好似刚刚返青的原野散发的青草树脂的清香。小杏嫩嫩的,还没有长出杏核,连接杏树的木蒂都是嫩嫩的。“哟!这是春天的味道呀!这么小的杏还是第一次吃呢!”
夏初,我坐朋友的车去扎兰屯看望老妈,车行至柴河境内,朋友小亮把车停在路边,爬到山坡上摘下这些小杏。
随着小亮的身影,放眼望去,这座山满坡都是碗口粗的野杏树,伸展着粗壮的枝桠,像舞台上一个个健美的壮汉在展示他们健硕的臂膀。
采山杏还是小时候的事,我来了兴致。“咱们停一会,去山坡看看。”小亮为陪我再次爬上山坡。这一坡的杏树个头不高,颗颗健壮。“花褪残红青杏小”。多数杏花刚刚枯萎,顶着丝丝花蕊长出豆粒大的青杏;有的小杏如米粒般在蕊中孕育;光照好的地方,青杏已经如指甲般大。青青的嫩嫩的如新生的娃娃透着稚气透着朝气欢喜地生长!
看着小杏心生怜爱。它是经历了多少场风雪霜冻的洗礼才能脱胎换骨结成青青果实?大兴安岭的野杏树是傲霜斗雪的树。杏树在每年的5月开花,花期较短。开花时节正逢春寒,杏树结成花骨朵之后,就做好与风雪“斗艳”的准备,在经历数场霜冻春雪的劫难后,勇敢战胜冰雪的花骨朵才会慢慢绽放,孕育出绿色的小杏果。
乍暖还寒的春季,枯黄的山山岭岭被一片片粉白的杏花笼罩,成了花的海洋,是早春时节大兴安岭山间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当花瓣落尽,鹅黄的嫩叶开始变绿之时,花蕊中央的小杏苞渐渐长大变成毛茸茸的青杏儿,随着小杏逐渐变大,杏树的叶子也比之前更加稠密,绿宝石般的青杏点缀在层层绿叶中,颜色比树叶浅一些,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微绿的光,越发惹人喜爱。而此时的半大杏子酸味重于涩味,果肉翠嫩,刚刚长出白色的心形杏核,杏核没有完成熟,被白色的薄皮包裹着呈半透明状,轻轻一捏“啪”的一声核便破碎了。此时,是山杏食用的最好阶段,也是我们小时候美味的天然零食。
时光飞逝,杏味悠长。氤氲在旧时光里的记忆不由自主涌上心头。二十世纪70、80年代,林区物资匮乏,山中野果就是我们的美味零食。山杏初熟,小伙伴们便成帮结伙爬上山坡,把采摘的山杏装满口袋。喜酸的小伙伴一颗接一颗把山杏放到嘴里吃得津津有味直吃到酸倒牙才肯罢休。我是怕酸的,只能拿着山杏咬下一点点果肉试探性的吃,酸味便顺着牙齿透过舌尖漫溢口腔喉咙流入胃里,比喝了一口醋还酸,让人激灵一下酸到心底,酸彻每一寸肌肤。还好,不能吃酸的我就把山杏掰开放到瓶中,用开水浸泡,自制成酸溜溜的饮料,杏味微淡酸中带涩,如品咂一杯香茗,醒目提神。
七月,杏果老成,果实绿中泛红,酸味加重,杏肉变柴,杏仁被木核包裹起来。这时的山杏不可即食,母亲就把山杏放入锅中加几粒糖精煮熟,这样的山杏酸甜绵软适口。记得,小时候学校门口经常有头脑活络的商贩,摆在地上一盆熟杏,拿玻璃杯当容器,5分钱一杯售卖,兜里有零钱的小伙伴们便争相购买。有的小伙伴只有2分钱,也会央求商贩卖半杯熟杏给他。买到熟杏,放学路上边走边吃,身心口腹充溢极大的满足感。山杏的采摘吃,是那个年代孩子们童年的欢乐。
大兴安岭的杏树生存在肥沃的土壤中,天气环境恶劣,它们凭借自己的坚强毅力,努力地适应环境,一次次地与恶劣的气候抗争,成功地存活下来,不用人为修剪,以自己的生存法则演绎美丽惊艳的风景,活成人们想要的模样。它们年复年日复日守护大山,扎根于荒坡野岭,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功,是生命坚韧蓬勃向上的力量!
看!挂在树上的一个个精灵般的小杏,好像眨着眼睛在对我说:“你来不来,我都在”。它们多像陪我们一路走来的亲人挚友。总以为,一切会随时间的改变而改变。原来,也有亘古不变的……
山杏青青,杏味不改,安暖相伴!(吴芙蓉)